驾车2000公里回湖北过年,封门14天,我写下这样一份“抗疫”日记
2019年1月19号
今天公司已经有很多人请假提前回老家过年了,平时在一起办公的同事门陆续从一个点出发奔向了全国各地。
下午我照旧来到哺乳室,平时的四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一个,她看见我就忙不迭地说:“我们办公室有同事去武汉开年会,回来发烧咳嗽去医院看病被隔离了,怀疑是武汉肺炎。”
当时我对“武汉肺炎”并不熟悉,只在新闻上依稀看到过,一直觉得这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。同事跟我科普了下这个病的由来,但是她也不清楚严重性。
晚上回家跟老公说起这件事,内心还是觉得“一个人只是在汉口火车站停留两小时就得病了,传染性应该没有传言那么弱”。
“要不今年就不回湖北老家过年了?”我说。
“没事,确诊的人很少,而且没有迹象表明很严重,爸妈都订好日子给宝宝办周岁了,不回去怎么让他们跟亲戚说呢。”老公有点不以为意的说。
“你如果担心,我们就绕开武汉,从湖南走。”老公补充说。

2019年1月20号
由于是自驾怕堵车,早上五点我们就起床,带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出发了。今天天气挺好,作为一个喜欢旅游和拍照的人,虽然只能坐在车里,我也是兴高采烈地看个不停。
我们沿着杭瑞高速,过安徽、江西进入湖北境内,可能是出发早的缘故,预期的堵车并没有出现。看着沿途山边的建筑,从洋气的小三层别墅变成白墙青瓦的徽派又变成红顶的小三层,沿途隧道很多,虽然形状一样,但是风格不同,隧道名字的书写方式也各具特色……
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碰到很多开长途车回家的人。没有人刻意戴口罩,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、吃泡面、抱着孩子逗玩。放眼望去,都是春运的模样,和往年没有任何不同。
进入湖北境内后,在服务区休息,我还调侃老公说:“过了这几个服务区,就数你们这里卫生条件最差,是不是工作人员都着急回家过年啦。”
一路上宝宝很乖,坐在安全座椅里一会睡觉,一会透过天窗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。她刚过半岁,满眼都是对这世间万物的好奇。并不知道一些无法把控的未知正在不断延伸。
晚上七点左右到老家,吃饭、洗漱、休息。

2019年1月21日
可能是着凉加上长途开车太累,老公咳嗽的有点厉害,去镇上医院看了医生,拍了肺部ct,并没有异常。他说医院除了儿科,看病的人很少。
刷新闻的时候看到武汉新增病例已经几十个,问了下家里老人附近有没有从武汉回来的,他们说:“基本没有,这边人很少有在武汉做生意的,都是从外省回来的,除非是在武汉上班上学的。”
朋友们听说我去了湖北,都叮嘱我不要乱跑,办完事赶紧回来,一定一定要给宝宝带上口罩。
这时网上口罩很好买,在京东给宝宝和大人都买了口罩,很快就发货了。
看朋友圈有人发图说:“世界人民觉得中国是疫区,中国人民觉得武汉是疫区,武汉人民觉得汉口是疫区,汉口人民在开心的办年货,赶吃年饭聚会,不想搭理你们。”
我是比较胆大的人,但是有了孩子后变得异常担心。虽然看不到疫情严重的苗头,还是叮嘱婆婆不要带亲戚上二楼看宝宝。

2019年1月22日
早上看新闻又有新增,而且全国很多省份陆续有病例确诊。但是所在的村子任何通告都没有,只能从网上获取消息,也不知道真假,大家都在说“不信谣,不传谣”。
村里一派歌舞升平的过年景象,这里的人们基本都是在外做生意的,只有过年回家,因此年前、年后会有很多结婚、孩子满月、周岁的酒席。
而且人们也很喜欢打麻将,每家每户都要麻将桌,我老公说:“都指着过年创收呢,你看外面都没啥人,都在麻将桌上呢。”
我婆婆不打牌,但是我公公是个闲不住,经常出去打牌或者围观别人打牌。让他不要出去,他也不听,觉得我们危言耸听。

2020年1月23号
一大早看到武汉封城的消息整个人都懵了。事情正在快速往不好的方向发展。
我赶紧问在武汉的朋友,她说:“我也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,突然封城,停掉了所有交通工具,之前完全没人说传染性这么强,每天还搭公交、地铁上班,不知道有没有被感染。希望我和妈妈能平安。”之后她给我发了一篇网上的求助贴,很多人顶。
看完才警觉事情的严重性,我和老公商量赶紧回家,但是公公婆婆不同意,他们说初六给宝宝办周岁,厨师都订好了,亲戚也都通知了,“你们走了,我们面子往哪放?”
放眼村里,依然是酒席不断,聚众打牌。没有人通知,人们根本不清楚严重性,像往常过年一样,该吃酒吃酒,该打牌打牌。

2020年1月24号
武汉之后湖北很多市也相继宣布封城。我的内心越来越焦虑,看着怀里刚过半岁,咿咿呀呀对我笑的宝宝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
要是以前,我肯定不会想那么多,待在那也都一样,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但是现在,无论做什么选择,首先考虑的是孩子的安危,一想到她可能有事,就特别恐惧。
老公咳嗽基本好了,就是精神状态有点萎靡。他让我公婆取消了初六的宝宝周岁礼,老人有意见,但是我们态度坚决,他们一一通知亲戚取消办酒,很对亲戚觉得我们无中生有,小题大做。
晚上把宝宝哄睡后,我翻来覆去睡不着,迷迷糊糊时老公把我叫醒,让我把东西收拾下。他说回杭的高速还没封,我们明天早上出发先回去。
我把放在柜子里没有穿过的衣服、帽子一一又放回箱子。保温杯装满热水,随便带了点吃的。
今天是除夕夜,而我没有任何过年的心情,有的只是担心和焦虑,以及会被骂惨的心理准备。不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无眠。

2020年1月25日
又是早上五点出发,看着车窗外沉在夜幕里天际被光明一点点撕开,我脑子里思绪乱飞。
宝宝被挪到安全座椅时清醒了很长时间,不哭不闹睁着眼睛看着我,她可能也意识到有事情发生。后来便继续睡过去了,孩子的世界很纯净。
还记得非典那年,我13岁,老师说有很严重的传染病,让大家带体温计上学,每天测体温登记,家里有从外地回来的亲戚要举报。回到家,妈妈买了好几袋板蓝根,逼着我喝。
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性,觉得有爸妈,有老师的地方就是安全的。而现在,我觉得这场疫情离任何人都很近,而我必须保护好孩子。
这几天天气都不好(好像从疫情开始严重,天空就一直灰蒙蒙),外面下着细雨,像是有一道阴影覆盖着这大地,看不清前方的路。
在婺源服务区休息的时候,看到所有路人都带着口罩,行色匆匆,大家皱紧眉头,愁容满面,再也没有五天之前回家过年时的喜悦。
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褪去了色彩,失掉了所有快乐。
回到家第一件事,安顿好宝宝、清洗衣物,与此同时老公打电话给所属社区和小区物业报备情况,被告知在家隔离不要出去,后面会有工作人员上门检查确认。

2020年1月26日~2020年2月8日
这是我迄今为止人生最漫长的14天。一家四口谁都不能出门。
虽然已经报备,但是每天依旧有社区的人打电话问情况,婆婆的手机是湖北的卡,每天好几个咨询打电话打进来,我们都一一回复,说明情况。
电话那头的人态度特别好,再三强调:特殊时期,不得不一直打扰,希望理解。
虽然家门被封,没有任何自由可言,但是我们心里是感激的。因为有人担心我们的安全,关心着小区其他人生活环境的安危。
每天我们都会很认真的测量体温,发给社区工作人员,积极配合工作,报备健康状态。前几天家里只有大米和老家带的白菜,顿顿大白菜下饭。这让我想起平静淡泊的汪曾祺老先生,“天天吃萝卜也要尽心吃出好味道,好心情”。
不能出去虽然有点憋闷,但既然如此,生活还是要安排好的。陪宝宝玩耍,学新菜做饭,看书码字……生活充实了,也能减少一些焦虑。

我们家对面是浙江一院,听说杭州确认的病例都收治在这里。有时候听到外面有救护车的鸣笛声,老公说:“是不是疑似病人?”我赶紧补上:“呸呸呸,人家可能只是身体那里不舒服。”
决定从湖北回来,我们已经做好被小区居民骂的准备了。虽然我们已经很注意,在老家也没接触过其他人,但是特殊时期,“湖北”的标签必然会引起恐慌。
在向社区报备的时候,我们也在小区业主群里说明了我们的情况,保证不出去,让大家不要恐慌。本以为会被骂,结果骂声很少,很多热心的邻居说:“有困难说话,我们接济你们。”
之前在网上看新闻,有心理咨询师说被隔离期间,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歧视和恶意。这确实是一段困难的日子,世间百态也随之呈现,坚持内心原则就行:为他人和家人的安全负责,做到问心无愧。

2020年2月9日
吃完午饭,社区工作人员来检查,穿着防护服,让我们每个人量了体温,检查无异常把门口封条撤了。自由了?内心却毫无波澜。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封闭式的生活。
门口的封条没了,心里的封条还在,不出门成了所有人的默契。每个人心里都上了一把锁,不靠近别人,也拒绝任何人靠近。
之前看到有人说:“这个病最可恶的地方就在于,它隔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,得病的人被隔离在无助的孤独里,默默承受一切苦痛。健康的人待在家里,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年前每天都带宝宝去小区遛弯,周末带出去逛一逛。但是这段时间已经有快20天没有出去过了,每天带她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远处的山峦,灰白的建筑和晚上的霓虹灯。有时候她也很焦躁,闹得厉害,我们就想尽办法陪她玩。所幸她还小,注意力很快被新奇的玩具转移,如果大一点,估计很难管住。

2020年2月10日
学生开始在家上网课,大人也陆续开始远程办公。看朋友圈,有宝妈说:爸爸要远程办公,大宝要远程上课,小宝要调皮捣蛋,累死我个后勤。
网上出现了大批的“网课翻车现场”,终于人们焦灼的注意力得到了短暂的缓解。
老公已经回公司上班,我在家办公兼带娃。每天他下班回家我第一句话都是:“立刻换衣服、洗手。”,他说:“感觉一整天都在洗手,手都撮白了。”
戴口罩、勤洗手、吃熟食,一场疫情,让全民养成了很多好习惯。
“雪消门外千山绿,花发江边二月晴”,冬天已经过去,春天还会远吗?这场“战役”我们一定会很快取得胜利。期待不用戴口罩,想去哪就去哪的日子能早点回来。
end
作者简介:lemon青柠檬,喜欢读书,乐于分享婚姻育儿、情感心理相关内容。人生目标是每一个今天都比昨天优秀一点点。喜欢我的文章欢迎关注我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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