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:怀孕38周她出事,二婚丈夫抢先问医生“能保腹中男孩吗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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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气晴好,郊外的盘山公路上,一辆老旧的公交车正行驶着。
虽然已经进入深秋,但因为正值中午,再加上有这么一层铁皮包着,坐在车上的赵宇航,还是感到一丝丝闷热。
他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,摩挲着一张纸条。
车厢里很空,除去司机,自己还有身边的男人,也就只剩四个人。一个是坐在右边的大婶,模样五十多岁,穿着细脚裤,拿着手机正在说话,偶尔笑得前仰后合。
剩下三个坐在左边的双人椅上,后面那排是一对夫妻,男的很瘦,一直在玩手机,女的是个孕妇,也许身体不太舒服,全程捂着额头,靠在男人的肩膀上,时不时地咳嗽两声。
前面那排是个约十来岁的女孩,一直望着窗外,偶尔回过头,小心翼翼瞥夫妻俩,她是他们的孩子,因为他亲耳听到女孩喊后面的男人叫爸爸。
赵宇航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,用余光瞥向身边的男人。
男人脸上有一道疤,直接从耳朵根拉到下巴,倒是对得起他凶神恶煞的面相。
注意到赵宇航的目光,刀疤男侧过头来,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“你不要跟我耍花样。”
赵宇航瞬间低下头去,咽了一口口水。
谁会料到发生这样的事。赵宇航和妻子都是骑行爱好者,这次趁着秋高气爽,骑行去周边小镇旅游,结果遭遇绑架。
如今妻子被绑匪捆在旅店,自己则被这个刀疤押着,坐车回去取钱。
赵宇航无声地叹了口气,都怪妻子虚荣心强,他发的那些奖金工资,都被她截图发朋友圈炫耀,这下可好,被有心之人盯上,还不知最后,能不能全身而退。
车子继续行驶着,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,在地上画格子。
赵宇航盯着地上的光影,思绪有些放空。
刚才从旅馆出来的时候,他趁对方不注意,用笔写了一张求救纸条藏在手心,现在正思索着怎么送出去。
忽然间,地上的影子没了,周遭暗了下来,整个车厢也被一股暗橘色的光笼罩着。
赵宇航一愣,抬头一看,原来是车子驶进了一条冗长的隧道。
耳道感受到一些不真实的沉闷感,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,让人有种时间线拉到了深夜的错觉。
……
然后,意外就降临了。
发生的那么突然,那么令人措手不及。
一阵巨响伴随着地震一般的晃动袭来,那个大婶已经慌乱尖叫,大小不一的沙石开始落在车顶,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。
紧接着,隧道口的光亮和隧道里的灯全灭了,骤然出现的黑暗更是让所有人应接不暇,特别是坐在前方的司机。
一阵紧急的刹车声后,车子停在了漆黑的隧道里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,就像锁链,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,有那么几秒钟,车厢里安静得诡异,没有人敢带头说话,即使他们的身体,因为碰撞而有些疼痛。
赵宇航听到不同频率的喘息声在周围响起,似乎还夹杂着哭泣声,但他分不清具体位置,因为现在,实在太黑了。
前方陆续亮起了两个小光点,有人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。暗淡的光线下,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,但很明显,没人清楚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大家没受伤吧?”一道声音从司机方向传来,同时,公交车内部的照明系统也打开了。
灯一亮,众人都松了口气。
大家都在位子上,除了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,满脸泪痕地匍匐在地上。
那对夫妇中的瘦男人先是查看妻子有没有受伤,这才上前去拽地上的女儿,同时麻着胆子问了句,“这到底是咋了?”
“像是塌方。”前面的司机还算沉着,但这样的回应,却让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,只见他走了过来,是位方脸的汉子,年纪在五十上下,边擦汗边瞅外面无尽的黑暗,皱着眉点了点头,“应该是塌了!我们被困在里面了。”
“出不去吗?我们可有急事!”瘦男人颇为不满的重新坐了下去。
“天要下雨,娘要嫁人,你管得了?我们没被掉下的石头砸中,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,你还叽歪个球。”老司机瞪了一眼瘦男人。
后者将头一缩不再言语,老司机又将众人扫视一遍,抽出一支烟,在烟盒子上敲了敲,塞进嘴里点上,“男人们都跟我下去,我们去周边看看,看有没有出路能逃出去。”
“万一没有呢?”瘦男人搓着手,眼里满是担忧。
老司机已经对这聒噪的男人十分厌烦,声音也变地不耐烦,“没有就等待救援呗,阵仗这么大,你还怕外面听不见!”
说完,率先开门下了车。
瘦男人想了想,也紧随其后。赵宇航也准备起身,余光扫过前排时,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。
那个坐在前排的孕妇,似乎是车里唯一一个对所有事情毫无反应的人。
赵宇航走向车门,经过女人时,因为留了个心眼,他特意回头看了看。女人斜斜的靠在椅背上,眸半垂着,嘴微张着,胸口随着呼吸有些吃力的起伏。
赵宇航是个医生,独特的职业敏感力让他觉察到什么。
赵宇航向前走去,走了一段忍不住向后回望。
纯黑色的背景下,那辆公交车就像间诡异的小屋。白色的冷光萦绕在里面,却蒙了一层灰般并不透亮,将里面三个活生生的人,映照的死气沉沉。
赵宇航与老司机他们汇合,老司机姓方,让大家喊他老方,瘦男人叫陈钱,和老方一样,都是本地人。
四人站在一堆石头边端详。老方拿着手机上下都照了照,全是大块坚硬的石头,之间倒有些缝隙,也没被土埋着,靠近了还呼呼的灌风。
老方对着那缝隙喊了几大嗓子,皆是无人回应。
“要不我们去那头看看?”陈钱象征性的也推了推大石,粗糙的表面硌的他手面生疼。
“我看希望不大,还是等救援吧。”老方道。
“还是去对面看看吧,万一有出路呢?”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刀疤。
赵宇航自然知道刀疤的意图,害怕人多露馅,但他现在,也只能沉着脸不敢吱声。老方看提出异议的已有两人,也就妥协了。
众人正要原路返回,忽然一道惊恐的叫喊声划破黑暗,冲击进每个人的耳膜里。
“公交车!声音是从公交车里发出来的。”
“老,老婆!”陈钱喊了一句,第一个往回冲。
冲到车旁时,和赶着下车的大婶正好撞了个满怀。
“哎哟”一声,大婶捂着胸口,一屁股坐到了地上。
“快,快去!”
大婶也来不及喊疼,手笔直地指向车厢。
这时老方他们也赶了过来,四个男人一同上了车。
只见女人已经瘫坐到了地上,面色苍白,嘴里不断喷出白色的呕吐物,她旁边则站着被吓坏的孩子。
“你老婆生病了?”赵宇航看了一眼陈钱,准备冲过去。
刀疤男却一把拉住了他,“你干什么?”
“我还能干什么?我是医生!我得救人!”
赵宇航奔到女人身边时,她已经停止了呕吐,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,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。赵宇航摸了摸对方的额头,有些低烧,又翻了翻女人的眼皮,意识还算清醒。
其实刚下车时,他就注意到这个女人有些异样。
如今仔细看她,嘴唇已经有些发紫,呼吸很轻,但每次吸气时,锁骨和胸骨上的小窝都会凹陷下去。这显然是缺氧时,吸气费力的表现。
他打开她的口腔,用手机照着咽喉,确认里面没有任何阻塞物。想了想,又直接用耳朵贴到女人的胸前,听她呼吸的声音。
这里不是医院,没有仪器供他使用,他只有尽量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知识,去判断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?
“您是专业医生是吧?那她这是?”陈钱看着赵宇航整个人都趴到他老婆身上,忍不住想再次确认他的身份。
“闭嘴!”
赵宇航仔细听着,没有湿啰音,肺部似乎没什么问题,那她缺氧的可能就只剩一个了。
“她怀孕几个月了?”
“38周。”
那就是了,赵宇航点了点头,孕后期因为胎儿太大,会压迫孕妇的其他脏器,使她产生各种不适,其中乏力,呼吸不畅就是其中的一种。
虽然没什么大碍,但考虑她有些低烧,最好还是尽快前往医院才比较妥当。
“是这样的嘛?”陈钱挠挠头,“可是她似乎是今天才出现喘不过气的情况的。”
“没什么问题就让她原地休息,我们再去看看,找出路最要紧!”前面的刀疤开始催促,在这待的越久,被外面人救援的可能性就越大。
“不对哦!刚才的她不是这样的。”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了几人。
说话的是那名与陈钱相撞的大婶,她也已经上车,此时正扶着腰,挪到前排的一个位子上。
大婶自称梅姨。
几分钟前,梅姨本是独自坐在前排,与那对母女互不干扰,可那个小女孩忽然跑来拉了拉她的衣角,说她母亲非常口渴,问她有没有水喝。
梅姨回头一看,见那大肚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,心思一软,就拿着保温杯走了过去。
水已经倒好,但那女人却不伸手来接,只是一直舔着嘴唇说渴。
都说孕妇身子弱,但也没见弱成这样的。大婶皱皱眉,也没想太多,好人帮到底将女人扶坐起,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,把头上仰,将水倒进嘴里。
“她喝了一口,就只喝了一口。然后,就整个人,跳起来了!”梅姨紧张的有些嘴皮子不利索,双手挥舞着学起那女人当时的模样。
“她就像忽然换了个人似的,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像老虎钳,眼睛圆瞪着,一边吐水,一边大叫,不要水,不要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。
“就算是呛到,也不需要那么大反应吧,而且,当时她的样子真的很吓人。”梅姨心有余悸的瞅了地上的女人一眼,她现在这幅病恹恹的样子,和刚才完全不符。
赵宇航想了想,眼见女人的状态似乎好了些,就蹲下身子,凑近她耳边,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?
女人皱着眉,喘着气,似乎提一口气都很困难的样子,她说头疼,胸闷,特别没力气。
陈钱也蹲下了身子,看到妻子嘴唇干裂,约莫她刚才把喝的水都吐了。
于是问道,“还要喝水嘛?”
他显然没把梅姨的话当真。所以,接下来的事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。
女人身体忽然向前一耸,死死地抓住陈钱的手。
“不要了,不喝了,不能再喝了。”她的表情极度惊恐,声音满是哀求,仿佛喝水是一件关乎她生死的事。
仅仅听到喝水这个词,就这么大反应?!
赵宇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陈钱安抚着女人,表示不再给她水,她这才重新安静下来。
“我得确定一件事。”
赵宇航示意陈钱按住自己的妻子,因为接下来的做法,可能会激起女人更大的反应。
陈钱有些紧张,早上还好端端的人,怎么忽然变成这样,他双手微颤的放在她肩上,抬头看赵宇航,“她这到底是怎么了?”
赵宇航看他一眼没回答,只是掏出手机,准备打开电筒功能。
刀疤是众人中站得离他最近的一个,双手环胸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。
“咳……老方,你过来,帮陈钱一下,以免他按不住。”
老方闻声过来,赵宇航抓着他的右手,亲自按到女人肩上。
老方忽然全身一震,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赵宇航。
赵宇航怕他说出什么,忙又拍了拍他的右手道,“抓牢,能不能诊断出来,就靠你这双手了。”
是的,他刚才抓住老方的手时,将求救的纸条塞进了他的手心,刀疤站的近,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向外界求救。
信息既然已经传递完,就该解决眼下的事了。
赵宇航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手机的手电筒,射在了女人的眼睛上。
“啊!”尖锐的喊叫声像一把利剑扎进每个人的神经。
女人忽然发了狂,瞪着眼睛,奋力摆动着头颅,挣扎着,嘶吼着,就像一只被激怒了的野兽在咆哮。
“松开吧。”赵宇航语气低沉,心里已经有了结论,同时也升腾起一丝怜悯心。
这女人最多30岁出头,有丈夫有孩子,肚子里还怀着一个,生活平静又安详,却得了这种病。
赵宇航以往的经验告诉他,她必死无疑!
两男人一松手,女人就立马倒在了地上。
陈钱还想去扶妻子,手伸到半空又有些犹豫,又担心又害怕的情绪在心里交织,他只能定定的看向赵宇航,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。
赵宇航拍了拍陈钱的肩膀,“你得有心理准备。”
“你老婆最近是不是被狗咬过?”
陈钱一愣,立马摇了摇头,“没有,她很讨厌狗的。”
“那再往前推推?几周前?几个月前?”
陈钱不说话了,也许是想不起来,也许是不敢确定。
这种事情问当事人自然是最好的,但赵宇航看了眼女人,她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,似乎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。
他重新蹲下身子,开始撩起她的裙子和袖子,一般被狗咬伤,伤口都在小腿或手臂处,若能找到相应的伤痕,那基本就可以下确诊单了。
然而,女人的皮肤洁白光滑,除了手臂上有个类似针眼,像被什么扎了的伤口外,根本没有咬痕。
“没有。”微弱的声音从女人嘴里发出,她努力动了动眼皮,也只是撑起一条缝,她很虚弱,气若游丝就像快要死了。
实际上,她也真的快死了,但她还想抓住一丝生存的机会,所以即使只有模糊的意识存在,也努力地回答着赵宇航的问题。
“我有过敏性鼻炎,所以对猫狗都会保持距离,从来没被咬过。”
赵宇航愣在了原地,他诊断的结果是,女人狂犬病发作,但若是患者从来没被狗咬,怎么可能患上狂犬病!
然而,低热,头疼,乏力以及典型的怕光,恐水症状,都一一证明他的推断没有错。
“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?”身后的刀疤男不耐烦地出声问道。
“这个……”赵宇航扶了扶眼镜,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尴尬,“从症状来看,和狂犬病十分吻合,但她又坚持自己没被咬过……”
“所以,她到底怎么了?”梅姨也忍不住插嘴。
老方身后的女孩也抬头看向赵宇航,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。
“这里毕竟不是医院。”赵宇航口唇发干,只能用这样的理由为自己辩解,之前的胸有成竹也被耗的一干二净。
“那她还有救吗?”稚嫩的声音来自身旁,是那个孩子,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出声说话,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眼泪,却还咬紧牙关,不让它溢出眼眶。
赵宇航回答不了,他无能为力。
“能保住肚里的孩子吗?”陈钱忽然哀嚎起来。
怀孕38周她出事,二婚丈夫抢先问医生“能保腹中男孩吗”。
“她,她死了!”
赵宇航果断上前检查瞳孔和心跳,证实,人真的死了。
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但事实摆在眼前时,陈钱还是无法接受。
老方叹了口气,余光瞥到一直躲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孩子,她正低着头瑟瑟发抖。
想必也是在哭吧,老方心生怜悯,安抚性地拥了拥那孩子的肩。
“这娃娃,怎么这么瘦,摸着都硌手。”
老方蹲下身子,准备给孩子擦泪,结果那干净的面容上竟没有一颗泪滴,这让他倒有些意外。
“啊!”陈钱忽然又喊了一声,一连串的事情让每个人的神经脆弱又敏感,陈钱这么一惊一乍,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。
“又怎么了!”刀疤第一个不满。
他此时早已松开了妻子,瘫坐在地,脸上表情既有惊恐又有不可思议。
他明明确认妻子没了鼻息,赵宇航也证实人已经死了,怎么还会,还会……
他抬头看向赵宇航,咽了一口口水,“她还能动!”
一句话说得整个车厢都安静了。
外面依旧是像墨汁浸染般的黑,众人就像身处在异世界的混沌中,窝在这小小的公交车里,用仅有的光线对抗人类原始的恐惧。
然而,呆在有光的地方,就不会害怕了吗?
头顶的照明灯在滋滋响了两声后,亮度明显下降,每个人的脸都黯淡的有些模糊。
赵宇航愣了下,再次上前检查脉搏跟心跳,确实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。
“不对,我刚才抱着她的时候,她明明用手捶了下我的肚子。”
所有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,特别是梅姨,之前那种恐惧感又回来了。
一个小小的手印快速凸起又消失。动的不是女人,是她的孩子!
女人才刚刚死,还没有波及肚子里的孩子!
而且孩子已经38周,已经足月了!
他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陈钱。
赵宇航侧头看向陈钱,虽然他很想救下这孩子,但他没这个权利,因为陈钱才是孩子的父亲。
“救不救,等你一句话。”
赵宇航给他说明了情况,陈钱点了点头,“救,当然要救!”
他陈家三代单传,这个孩子之前找中医看过的,是儿子,能给陈家续香火!
“可是。”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,是那个女孩,她的声音很细弱,但每个人都能听到。
“但是,妈妈的病会传染给小弟弟吗?”
这句话就像往深水里丢了个炸弹,赵宇航和陈钱都怔住了。
是的,两人当然都还记得女人之前的疯样,而且,既然赵宇航无法确定她是什么病,就意味着无法确定它是否会存在母婴传播!
十分钟后,车厢里只剩下一具尸体,一具大着肚子的尸体。
陈钱离众人最远,脊背靠着车头,蹲着默默抽烟。
赵宇航时不时地看他几眼,他内心,是有愧的。这里不是医院,不能化验,不能检查,他本没有什么责任。
可是身为医生他知道,面对疾病,患者和患者家属,往往是无助的,迷茫的,他们能做的只有把所有生的希望和信任,寄予给医生。
如今,他却辜负了这信任,硬生生掐灭了那希望。
赵宇航走了过去,也在他身边蹲下,“对不起啊,没把她救下来。”
陈钱脸上没什么变化,只是更加用力的吸了一口烟,“这就是命!”
他吐着烟圈,语气颇为感慨,“也许我就不该结婚,这已经是死的第二个老婆了。”
赵宇航有些意外,陈钱是二婚?
“我的第一任老婆,也就是小玉的生母,在三年前出车祸死了。”
“小玉?说的就是那个孩子吧。”
赵宇航回头看了看,小玉此时正坐在老方身边,低着头说着什么。
现在想来,从女人出事到死亡,这孩子貌似没掉过一滴泪。若说是后妈,倒也有些合乎情理了。
“我是三年前才遇到她的。”陈钱继续说,“虽说她脾气有些不好,但她不嫌我家贫,不嫌我二婚,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?”
“而且去年年底还怀了孕,我找人把过脉了,是个儿子啊!儿子啊!”
“今早上我们还在讨论,孩子满月去哪摆酒,没想到现在……”
陈钱只觉得嗓子堵得慌,再也说不下去了。
赵宇航长叹了一口气,只得拍了拍陈钱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
偶一回头,这才发现不知何时,小玉挪到了自己身边,正在低头拨弄着手指。
赵宇航自己也有个女儿,和小玉差不多年纪,只是不像她这般瘦骨嶙峋。
赵宇航无意瞥到小玉右手有一块发紫的瘀青,都已经肿了起来,就心生怜悯道,“玩的时候要小心,不然摔伤了,就疼了。”
小玉抿了抿嘴,声音小得可怜,“这不是摔得,是妈妈打的。”
“还不是你不听话,你妈才打你!”陈钱忽然怒气冲冲插进来。
小玉不敢回嘴,只是小小的身子,蜷缩的更紧了。
陈钱显然是个重男轻女的人,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,赵宇航不好干预,但也忍不住打量起小玉来。
这个从上车就如同透明一般存在的孩子,无论是因为急刹车而摔倒,还是因为被女人的疯样吓得躲起,似乎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感受,是否疼?是否害怕?是否难过?
赵宇航的心情变的有些难以描述,掏口袋摸烟抽,却只掏出了两个圆滚滚的小球。
是吸铁石。
想来应该是女儿昨晚恶作剧,放进自己口袋里的。
他笑了笑,把它递给小玉,“送给你。”
小玉眼里闪过一丝光,捧进手心,“以前大黄哥就喜欢玩这种玩具。”
“大黄哥?是你的朋友吗?”
小玉点点头,“以前经常带着我玩,只不过后来死掉了。”
赵宇航愣了愣,小心翼翼道,“生病?”
小玉的脸沉了沉,“我不清楚他怎么死的。”
“你个撒谎精!难怪天天被你妈打。你天天和大黄那个短命鬼混在一起,不清楚他怎么死的?听说设灵堂的时候,你还跑去他家了,你不清楚他是怎么死的?!”
陈钱越说越气,也越说越大声,似乎要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小玉身上。
“你个晦气东西,克完亲妈克后妈,但凡跟你亲近的人全被你克死了,我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!”
陈钱说着就要作势去打小玉,被赵宇航赶忙挡住,梅姨也早已看不下去,拉着小玉护到自己身后。
“你们别被她这副模样给骗了,她心眼坏着呢!她后妈脾气是坏了点,但至少还是让她吃饱穿暖,她竟然恩将仇报拿东西去扎她后妈,都扎出血了!”
“扎!”赵宇航脑海里,忽然闪现出女人手臂上的针眼。
一顿拉扯,小玉被梅姨拉着去了车尾,陈钱则又回到车头处抽烟。
几分钟后,赵宇航表示想跟小玉单独谈谈。
“你妈妈手上的伤是你扎的吗?”
小玉有些胆怯,却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你为什么要弄伤她呢?”
小玉咬了咬嘴唇,“她一直打我,棍子断了就用手掌打,我太害怕了,看到地上有根铁丝,就拿着戳了过去。”
铁丝?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?
赵宇航愣了下,忙问道,“你们当时在屋外?”
小玉“嗯”了一声,想想又加了句,就在家后面的一块空地那儿。
“那是不是有野狗出没?”
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,但小玉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。
赵宇航倒抽一口凉气,他心里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,那铁丝会不会被得狂犬病的狗咬过,然后沾染上了病毒,之后又误打误撞被小玉抓起刺伤了女人……
这样说来,她患的就真是狂犬病了,狂犬病不会通过母婴传播,那那个孩子岂不是……
不行,这女人一定要送去化验,他做事向来刨根问底,不知道真相他绝不甘休。
而就在此时,一阵钻机的轰鸣声从隧道尽头响起,然后是各种隔着岩石向里呼喊的声音。
“有人来了!救援队来了!”
所有人都沸腾起来,等了这么久,终于要被救了。
赵宇航也想要欢呼,肩头却忽然一沉,刀疤不知何时靠了过来,“我们一出去就离开,不许和任何人讲话,也不许做任何停留,否则你的妻子,哼……”
赵宇航不敢有什么反抗,只得点头。
他看向老方,老方正高兴地手舞足蹈,压根没往他这边看。
赵宇航攥了攥手心,“他一定得记着我托付他的事啊!”
“哗啦”一声,众石崩塌,一大束久违的阳光射了进来。
众人欢呼着向外面跑,在经历了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后,没人愿意再待在黑暗里。
陈钱是倒数第三个出来的,因为妻子的事,对于劫后余生,他并没表现出多大的欣喜。
最后两个出来的,便是赵宇航和刀疤,他们简单地回答了救援人员的问话,刀疤就趁人不注意,拉着赵宇航往一旁的小路走。
眼看离人群已经有段距离了,赵宇航心里着急啊!一步三回头,他在找老方,几乎就要喊出他的名字来。
这时,令人意外的事发生了。
有人拦住了刀疤和赵宇航的去路。
是小玉。
她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,伸到赵宇航面前,天真无邪的说,“叔叔,这纸条是你掉的,还你。”
赵宇航两腿筛糠不敢接,这不是他给老方的纸条吗?怎么在小玉这。
刀疤皱了皱眉,一把抢过并招呼小玉离开,将那纸条打开一看。“报警!我旁边这人是绑架犯!”
刀疤只觉一股火气往脑袋上冲,脸色都变了,他原本只是求财不想要人命,可如今……
他抓起赵宇航的头发冷笑道,“我最讨厌不安分的人。”
说完,蛮力拽着赵宇航走进小路的深处……
赵宇航还没完全反应过来,一把刀子就捅进了身体。
“我就不信你老婆不知道银行密码。”刀疤淬了口唾沫,丢下句话转身就走。
他张了张嘴想呼救,头顶却出现一片阴影。
小玉正伸着脑袋看着他。
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,方叔叔把纸条放进了口袋,我趁他不注意,摸出来了。”
“小,玉……你!”
小玉沮丧的低下头去,一下一下踢着脚跟,“别怪我,赵叔叔,我只是害怕你继续去查那女人的死因。”
“因为,我撒谎了。”
“刺伤那个女人的地方不是野外,是在家里,扎她的也不是铁丝,而是绣花针,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扎的,用了所有的力气。”
小玉瞥了一眼赵宇航,他的口鼻已经溢出鲜血。但她并不惧怕,她已经经历过好几场死亡,似乎有些习惯了。
“我爸以前对我挺好的,可自从和这个女人结了婚,就不喜欢我了,特别是在知道女人怀了儿子之后。”
“女人对我也不好,动不动就打我,用皮带,用棍子,什么顺手拿什么,还把我妈的牌位给掀了。”
“那天,我听到女人跟别人打电话,说只要她儿子一出生就把我送走,送去亲戚家寄养,那个家里有脑瘫儿子的亲戚。”
赵宇航此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玉,这孩子虽聪明,却太天真。
女人的死状那么恐怖,且还是一尸两命,陈钱有极大可能会申请尸检,届时还是会得知女人是死于狂犬病。
这个孩子注定是会以悲剧收场的啊!
可赵宇航看不到这个结局,也发不出声音,他的意识已经模糊,眼皮越发沉重,死亡在这场并不费力的拉锯战中赢了他。
此时,已经升起了晚霞,天空上铺满了大块大块的云朵,有的像鱼鳞,有的像蘑菇,有的则像大黄哥和妈妈的脸……
小玉看着看着,就湿了眼眶,转过身,走向那条似乎看不见尽头的路。(作品名:《隧道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