嗣父袁保庆对袁世凯的启蒙教育
袁世凯在七岁时,由父亲袁保中将他过继给叔叔袁保庆,便跟着袁保庆去山东济南。袁家虽在征讨中暴发,但老祖宗“学而优则仕”的家传思想一直没丢下。在济南等着当官的赋闲日子里,他给袁世凯请了举人王志清做开蒙老师。但袁世凯似乎对读书并不感兴趣。王先生无论如何开蒙,袁世凯都没开窍。等到袁保庆知府上任时,袁世凯已读了一年多的《三字经》,但还识不得几个字,拿起书本就打瞌睡,一上课就蔫了人。

袁保庆着急,其妻牛氏却不着急。两人正为孩子教育争执时,朝廷来了新命令,袁保庆由济南府知府调任南京城,先是管理准军,接着又当江南盐运道。这盐运道专门负责监督官盐营销,掌管一省食盐的生产、运销,衙门设在南京。盐是官府垄断物资,完全是暴利。盐运道历来是大清官位中最炙手可热的肥缺,当一年盐运道进账的雪花银子几辈子都花不完。袁保庆成了官家培植的财神爷,财源滚滚。袁世凯衣食玉锦,完全是个小阔公子。
袁保庆又给袁世凯请来了塾师。这位塾师是位举人出身的通才,写得一手漂亮文章,拳也打得很好。他见袁世凯无意读书,干脆扔下书本,进行因材施教,每天教他习武练艺。师徒俩把教室当成练武场,大耍拳脚,撒泼斗狠。
袁世凯不读书,打完拳,就是游玩。嗣母牛氏和袁保庆爱的姨太太金氏都很喜爱他,见他不读书,不务正业,并不管教。袁保庆却不是那种“头发长见识短”之流,并不糊涂,见袁世凯不求上进,不得不亲自对他进行调教。可教习一段时间,他发现袁世凯读书完全不入门,也不着调,也就是说,他以后靠考试由科举进入官场这条路完全不通。
大清王朝为学子们开辟了多条“通往罗马”的官场大道,不参加科举想当官花钱可以去买,只要有钱也可以当大官。袁保庆敛有万贯家财,于是干脆换了思维,不准备嗣子将来去走科举独木桥。于是,不再教他如何去读书、考科举,而是一门心思授小儿那些官场纵横之术,把袁世凯的“起跑线”定得比任何孩子都高。
这种新式的育儿方法,袁保庆居然还有自编的教材。当官之余,袁保庆很注意写作,当然不是写小说搞浪漫,或者写杂文去讥讽世道,而是将自己积累和当年从大叔那学来的官场心得、感悟,进行整理、记录,最后编成一本题为《自义琐言》的册子。每每有空,他一手拿着民间流行的厚黑学抄本,一手拿着自己编写的官场秘笈《自义琐言》,念给袁世凯听,进行提前灌输。遇到诸如什么“官场如戏场,然善于做戏者,于忠孝节义之事能做得情景毕见,使闻者动心,睹者流涕。官场如无此好角色,无此好做工,岂不为伶人所窃笑乎?”、“古今将兵,必先以恩结之,而后加之以威,乃无怨也。不然则叛寓随之”等等晦涩难懂的语言,或袁世凯此年龄还不能接受的东西,就细细讲解,除了语言通俗之外,还举出不少的生动实例。

这些官场经验、带兵心得,袁保庆念多了,说多了,小小年纪的袁世凯居然也听进不少,比一般孩子还真开窍。日后他宦海沉浮,将兵帅勇,很有一般人难及的諸晦,与这个时期嗣父关起门的“启蒙教育”大有关系。
袁保庆仗着自己钱多,将来可以为继子去买官,因此对袁世凯不读书完全抱着一副“有苗不愁长”的心态,听之任之。袁世凯逐渐长大,渐渐现出一副官堆子样儿。虽然只有十二三岁,很爱骑马,且骑术很好,日日骑着高头大马,在南京城走马观景,四处游玩。金陵是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繁华之地,很快他不教自通,去歌楼看舞,去茶肆下棋、喝茶,去赌场博钱,啥好玩,啥着迷。
谁知好景只有区区六年光阴。1873年7月,袁世凯オ14岁,袁保庆居然意外染上霍乱,短短几日便命丧黄泉,撇下了袁世凯和牛氏、金氏孤儿寡母,急匆匆地去了另一个世界,终年才48岁。
这年冬天大雪纷飞,袁世凯心情黯淡地随嗣母牛氏,带着那本《自义琐言》,扶柩还乡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