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死一只母狐，半夜路过乱坟岗，传来婴儿的哭啼声

还在九十年代的时候，五龙岭遍地都是树木，枝繁叶茂，时常可以看到鹰雀、山鸡、野兔、獾猪等物，偶尔还会有一两只不知死活的土狼来串门。五龙岭横跨好几个镇子，一直蜒行到北山，闲暇之余，十里八村总会有几个熟面孔，带着自制的土铳，来回穿梭。

张江山是我姥爷的远房表弟，那时正年少力盛，一有空就约上好友，进林打猎。

五月初夏，一日，张江山找隔壁镇的刘裳，背着心爱的猎枪，半途忽地雷声轰轰，乌云密布，看样子要下大雨，就抄了近路，从乱葬岗过。没有人喜欢这片荒坟，净是些残碑乱柏，土下深埋着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尸体。

正快步走着，突然从坟堆里钻出一只红焰焰的畜生，张江山冷不丁吓了一跳，本能地握住土铳，这畜生跑了不远，又回头盯着张江山，两只眼睛又黄又亮，火红的大尾巴甩来甩去，张江山半晌才想到一种动物，狐狸。

狐狸在我们那里比狼还稀有，张江山也只是听长辈们谈起过，这玩意儿溜着呢，极难捕到。一人一畜四目相对，令张江山奇怪的是，这狐狸眼里似乎充满了挑衅。

“我看你是作哩！”张江山瞄准狐狸，刚要开枪，这狐狸又奋开四肢，往前跑了一段路，然后又转过脑袋，瞅着张江山。

张江山心里骂了两句，他的枪法准头不错，凭着经验，抬手迅疾朝狐狸开了一枪。

惊起几只老鸹，却没有命中。

这狐狸扭动身躯，又朝前逃，跟别的野物不同，它跑跑停停，总是出现在张江山的视野中，因为反应灵敏，张江山连开三枪，都被它躲过。

张江山犯了犟劲，心想，这狐狸果然名不虚传，比兔子难打多了，虽是不理解为何会有这种举动，但他决心不放过这畜生，要知道，打死一只稀有的狐狸，比射死十只野兔都有面子。

一人一狐，追追撵撵，张江山趁着狐狸又停下的时候，囤好弹药，这次，还没来及举枪，只听啪的一声，传来一声枪响，目标仆倒在地，四肢乱弹。

从林中闪出一人，正是张江山要找的刘棠。

刘棠笑眯眯地冲张江山抬抬下巴，“哥，这畜生是狐狸吧，我刚才正想伏击一只斑鸠，却看到它冲了过来，就顺便给了一枪，正中脑袋，还从来没有这么准过呢。”

张江山走到跟前，意犹未尽地踢了踢还在抽搐的狐狸，它的头盖骨整个被抛开了，肚腹肿胀，居然还是处于哺乳期的母狐，于是对刘棠说了起因，刘棠也挺奇怪，说道：“都说狐狸鬼精鬼精的，这次是昏了头吧。”

张江山说：“咱这片儿基本上没有这种畜生，听说北山那边倒有人见过狐狸，上个月北山不是有大火么，可能烧了窝，逃难到这里来了。”

两人拎了死狐，说说笑笑，又去林中寻兔子山鸡。

这一天收获颇丰。

过了两日，张江山的爹，赶庙会，贪看戏，半夜才回家，路过林场，听到有小孩哭声，夜静更深的，传得特别远，本以为是谁家的弃婴，顺着声音找，走着走着，感觉不对劲，竟离那个乱葬岗越来越近，一瞬间，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，拔腿就跑，一百八十斤的胖子，这辈子都没这么快过，一口气奔到村口，鞋都丢了，老头儿惊魂未定，一到家，心口就开始疼，闹到大半夜才睡着，又被恶梦惊醒。次日起来，两腿酸得走不了路，逢人就说，这乱葬岗有鬼，半夜学小孩哭，引人过去哩。

张江山不信这个，就说，“万一真是小孩呢，不是老有人把生下来的女婴丢到五龙岭吗？”

老爹就说：“你见过往乱坟堆里丢小孩的？”

张江山不服，嚷嚷着现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，叫了村里两个胆子大的小伙子，不忘拿着土铳，又去了乱葬岗。

寻了多时，果然听到有小孩的哭声，因为是白天，各种杂音干扰，三人竖着耳朵，小心翼翼地锁定声音来源，一步步靠近。

竟是从一座坟头传来的，张江山愣了一下，那两个小伙不干了，抱头鼠窜。

张江山朝他们吐了口老痰，用土铳管拨开杂草丛，是一个小洞穴，隐匿得极好，外面根本看不出来。

原来里面挤着五六只红黑色的小狐狸崽子，眼睛滴溜溜直转，每隔一会儿，就嗷嗷叫几声，像极了婴儿。

张江山一拍额头，刚才走到这个位置时，他察觉正是前几日发现母狐之处，隐隐约约猜到些东西，等看到这窝狐狸崽子时，顿时理清了前因后果。

那时，母狐看到张江山朝狐狸窝走来，那猎人身上散发的独特气息，令它不安，害怕对幼崽不利，就现了身，诱张江山朝相反方向跑，打算把他引得远远的，可惜，半路杀出个刘裳，母狐撞到了枪口上。

这幼崽都还不会走路，母狐死后，几日未进食，饿得嗷嗷直叫，跟婴童的哭声十分相似，五龙岭附近的村民又没见过狐狸，对它们的叫声也不熟悉，是以张江山的老爹认定是婴儿在乱坟岗夜哭，吓得半死，差点背过气。

张江山把这窝狐狸崽子打包回家，半个村子的人都来围观，瞧瞧狐狸长什么样，都说狐狸这畜生果然狡猾，还会三十六计哩。

不过很遗憾，这窝狐崽不吃不喝，最后全部饿死了。

（故事完）